唐棣

「博君一肖」绵羊与玫瑰

泰国演唱会，关于小王子。

***

“假如我本人认识一朵全世界绝无仅有的花，她只出现在我的星球上，但在某天早晨，有只小绵羊无意间随口一咬，就把她毁灭了，我想这也根本不重要吧！”

 

他看到这一段。

恍惚间，听到有人在说：“所以……要把绵羊拴起来啊。”

 

01

 

飞往泰国的飞机上，王一博浅眠了一会，睁开眼打开头顶的小灯，从背包里摸出一本《小王子》。

取掉书本外的蓝色外壳，露出带着细闪的银色封面。

——Le Petit Prince

也不知道这本书有什么魔力，能让肖战如此执着于此。生日蛋糕是它，微博挂件是它，全文反反复复还看了好几遍。

他翻开扉页，中文版的作者寄语背面放上了原作者的手写体。

王一博忍不住笑起来。这字迹，实在跟他不相上下。

他看书很慢，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在读。他其实并没有看过很多书，那些晦涩难懂言浅意深的文字他经常看不懂，久而久之也就不愿再读——可在这本书里，这本每一个问答每一个情节都看起来充满神秘和奇异的书里，他却好像因为什么东西，冥冥中跟小王子的心迹联系了起来。

他第一眼就能看出蟒蛇肚子里的大象，能看出只有三个孔的不透明箱子里装着绵羊。

可为什么呢？

 

2018年的夏天炎热而漫长，整个剧组顶着大太阳在无遮无蔽的空地上赶进度。

上午的戏份主要都是有关蓝家人，王一博在等戏的间隙跑去休息室，门开着，远远就能看见一条红色的发带垂在那人的长发上，像是被头发挠痒了脖子，他伸手将那一小缕拨到肩后——手背的黑和脖子的白形成鲜明对比。

王一博忍着笑走过去，叫了声战哥，然后自然的拿起那人手边的绿茶，仰头喝了一口。

“下戏了？”肖战抬头看着他。

“没，”王一博拉了把椅子坐下，“等下还有一场，可能还得补拍点特写。”

肖战刚刚一直在看书，王一博凑上去问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
“小王子。”

没看过。

他又把椅子拉得离那人近一些，歪着脑袋看向之前肖战在看的那一页。

 

——“拴住他？这个想法太奇怪啦！”

——“但如果你不栓住他，他可能会到处乱跑，最后会走丢的。”

——“他能去哪里啊？”

——“哪里都去。不停的向前走。”

 

王一博问：“‘他’是谁？”

这应该算是个很简单的问题，没想到肖战却愣住了。

一旁的风扇噪音大的像是要散架，红色发带被吹得扫过王一博的侧颈，轻轻的痒。

在印象里应该是过了很久，肖战仿佛才回神，他说：

“——”

记忆出现一片空白。

他说了什么，王一博居然忘记了。

 

02

说实话，泰国的粉丝比国内疯狂多了。他就仅仅是看了肖战一眼，示意他先开口，下面就传来分贝惊人的尖叫声。

……这有什么好激动的。

王一博无奈的撇了撇嘴，更刺激的你们又没见过。

他听不懂泰语，有时候被主持人cue到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。但是肖战——他觉得有点好笑——这人明明也听不懂，但每次主持人望向他说话的时候还一个劲点头，为了不让他一个人尴尬，自己也只好加入“不懂装懂”的阵营。

他知道，礼貌嘛，他哥一向在意这些。

百无聊赖，王一博视线扫过台下模糊的人头。他们的正前方，观众席的最后，放着一盏巨大的追光，因为距离原因灯并没有显得那么刺目，就是有时候看着有点晃眼。

圆形的轮廓，闪耀的白光。

有点像褪色的太阳。

 

——“我喜欢日落。我们去看日落吧……”

——“但我们必须等……”

——“等什么呀？”

——“等日落啊。”

——起初你显得很吃惊，接着忘情地笑了起来，然后你说：

——“我以为我还在自己的星球上呢！”

 

小王子喜欢看日落，他的星球很小，看完这一场日落，搬着他的小凳子走几步，就能在星球另一边接着看下一场。

可地球那么大，他为什么会以为他还在他的B612呢？

“一博……一博？”

“啊？”王一博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，连忙看向正在叫他的主持人。

“不好意思，您刚刚说什么？”

主持人将这小小的插曲一笔带过，笑着说：“你四年前来泰国的时候，举办的UNIQ的见面会，也是我主持的，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。”

王一博愣了一下：“啊……原来这么巧吗？”

四年前的泰国之行，也带着如同日落般血红的色彩。

舞台上，猩红的液体泼来，他连躲避都忘记，呆呆的任凭那样的红落了满身满手，湿哒哒毁了所有心情。

小王子说人在难过的时候就会爱上日落。王一博想，小王子搬着他的凳子追赶日落的时候，血色的落霞也洒在他的满身满手。他那时，也是这样的心情吗？

湿淋淋的，喘不过气的心情。

 

03

“来了。”

他换上CHANEL，走向站在背景板前的那个人。

肖战穿着一件黑红刺绣外套，脸上的笑容灿烂却带着疲惫。

那一瞬，不知道为什么，王一博的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，与此时此刻无关，像是将很久以前他忽略的心疼转移了过来，眼眶竟霎时红了。

“你——？”

肖战诧异的偏了下头，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。

王一博摇摇头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他脸上换上笑意，方向对准镜头。

 

“老王？”

待到拍完照片，肖战便凑过来，小声的问他刚刚发生了什么。

王一博没回答，自顾自的说：“演唱会结束你就要飞米兰？”

肖战以为他是不舍得自己离开，安慰的捏捏他的肩，语气轻松的说：“没事的，到了酒店跟你视频。”

王一博笑起来：“有时差呢哥。”

“怎么？你还不乐意？”

“我哪敢，”王一博跟在他后面上台，“随时恭候。”

 

灯光亮起，万众欢呼。各色的灯牌举在黑暗里，他们并肩走到台中央。

“大家好，我是肖战，在剧中饰演魏无羡……”

“大家好我是王一博，很高兴能来到泰国……”

肖战，王一博。

在这两个多月，他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这样自我介绍了。肖战后面跟着王一博，王一博总是和肖战分不开。他一向不喜欢和别人捆绑的太紧，这次却是心甘情愿。

介绍完之后要下场换衣服准备游戏，也不知道主办方怎么想的，总是安排一些幼稚且无聊的小游戏，站在台上他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幼儿园。

第一个游戏的要求是拿着放有一个乒乓球的球拍越过所有障碍，且球不能掉下。

王一博在一旁看着工作人员搬上来道具，忍不住皱起了眉。想要过关，就要大幅度弯腰经过两个栏杆——可是肖战的腰受伤了。

他将目光投向对面的那人，想着要不干脆跟主办方申请让肖战观战好了。可他居然还笑着，好像这样的关卡并不会对他的伤产生影响。

王一博一下子有点烦躁。

肖战总是这样，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在笑，开心了笑，难过也笑，难堪时还要笑。

所以他也顾不上避嫌，举起话筒到嘴边，盯着那人，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成分，说：“战哥，小心腰。”

一瞬间台下的鸡叫几乎要冲破耳膜，他这才发觉，他刚刚说的这句话多么有歧义。

显然肖战也听懂了粉丝尖叫的含义，有点咬牙切齿的拿着拍子指了指王一博。这要是是换平时，他的拳头已经过来了。

 

游戏轮到肖战时，王一博紧紧盯着他的动作，看到他在第一个跨栏时直接伸腿跨过去，心情稍微放松了点。

也是，他哥腿长，不用弯腰，跨也能跨过去。

然后，球掉了。

那根弦好像又被拉紧，他握着话筒，重复了一遍：“战哥，小心腰。”

也不知道肖战听没听到，他钻过第一个栏杆，走上独木桥，摇摇晃晃的，好像随时会掉下来。

“腰，腰，腰。”

王一博的声音很小，表情却一次比一次严肃。

终于，肖战成功的钻过了最后一个栏杆。

投影的大屏幕上他笑的灿烂。

可在这样的近距离里，他却能看到肖战的眼眶湿亮，显然是在刚刚的游戏过程中触发了腰伤。

游戏分出胜负，王一博一队胜利。他走过去，借着握手的名义侧了侧身，在肖战的腰上飞快的停留了一瞬——很疼吗？他小声问。

没事。肖战抿着嘴小幅度的笑了一下。

 

……不是，台下又在叫什么？

站回自己的队伍，趁着主持人报成绩的间隙，王一博低头撩了一下刘海，被手挡住的眼睛瞥向右边。

从来都站的笔直的肖战，此刻背部却稍稍松懈着力，不敢绷直。

是有多疼。

 

按照规则，输掉的队员要被当众惩罚吃柠檬。

往常王一博总是要幸灾乐祸一下的，他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。

身后就是大屏幕，实时转播肖战吃柠檬的全过程。

王一博就歪着脖子，颧骨升天的看屏幕里那人被酸到表情扭曲。

可爱。他心里跳出来一个词。

不知道以前在哪里听到过，当你觉得一个人干什么都可爱时，你就完了。

王一博无所谓的耸耸肩。

他早就完了。在去年夏天的时候。

 

——可你为什么要笑。

他的笑容再度冷在了脸上。

王一博望向那人的背影：

逆着光，背部稍稍松了力。

肖战，你为什么要笑。

柠檬那么酸，你觉得不好吃，为什么要笑。腰伤那么疼，游戏也不好玩，你为什么还要笑。

 

——“有一天，”你说，“我看了四十四次日落。”

——过了片刻你又说：“你知道吗，人在难过的时候就会爱上日落。”

——“在你看了四十四次日落的那天，你很难过吗？”

——小王子没有回答。

 

王一博很想冲上去，捂住肖战的眼睛，他想告诉他：“不要笑了好不好？停一停，不要再用那样的表情了。”

你不必时刻保持着快乐的姿态，让人心疼心疼你，不行吗？

 

惩罚结束，恢复成原来的队形，他重新和肖战并肩。

他毫不怀疑，肖战一定是看到了他眼里的泪光。所以他才会在这万人面前主动凑过来一点，跟他抱怨说：“好难吃。”

王一博也配合他，问了一句废话：“酸吗？”

很酸。他跟再一次尝到了那股味道似的，五官都嫌弃的皱到一起。

王一博勾了下嘴角，想笑，却笑不出来。

 

04

回到后台，他们俩互相都没跟对方说话。节目流程上要求他们换上不同的充气服装，看起来又笨又傻。

王一博的是一件绿色大嘴怪，衣服两肩的部位还有两只犄角，随着动作一晃一晃。

……太傻了。

他艰难的提了提裤子，走出更衣室，看见肖战，还有其他一部分人已经换完了等在外面。

王一博走到肖战面前，肖战正在用手拍他那件衣服的白肚子。

“我这件到底是什么？”他听到肖战这样问。

有人说是摔跤手，有人说是花园宝宝，有人说是大白。

王一博盯着那套衣服扫了一遍，突然不受控制的说了一句：

“战哥……是绵羊吗？”

 

——请你帮我画只绵羊

——如果你听话，我会给你一根绳子，那你就可以在白天把它拴住。还可以再给你一根柱子。

——拴住他？这个想法太奇怪啦！

——但如果绵羊把花吃掉了，对他来说就等于所有的星星突然熄灭了。

 

战哥，是绵羊吗？

这句话有两层意义。

他在问一年前的肖战，那个已经模糊的记忆，被拴住的‘他’，是绵羊吗？

他也在问现在的肖战，他把爱情——甚至是把他自己，当成绵羊了吗？

需要被拴住的绵羊。

会把玫瑰吃掉的绵羊。

 

他们在陈情令剧组相爱，在杀青后却只保持着弱联系——肖战那时候接了好多戏吧？因为自己找他时他总说没时间，没档期。

而到了陈情令开播之后，他们又相遇到了一起。他们重新相恋，却又那么克制。

畏手畏脚，如同身在一个濒临毁灭的玻璃瓶里，张扬一分就会破碎一分。

他又想起某些时候的他的爱人。

比如在昏暗的光线下，在激情的夜里，在杀青之前，在重逢之后。

他总会用一种既哀伤又害怕的目光看着他，等到自己发现之际，又立马收回去，变成温柔的笑意。

王一博想，他在哀伤什么，又在害怕什么。

“战哥，是绵羊吗？”

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，突然就懂了。

肖战，他在哀伤爱情，也在害怕分离。

他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段关系就会被迫终止，怕现在已经进入了倒计时。

可他又那么爱。

王一博曾经听过一个非常精妙的比喻，说这样的爱就像在冰上行走，底下是熊熊烈火，他既渴望温暖，又害怕寒冰融化坠进万劫不复。

边爱边胆战心惊。

 

 

上场之后又是两队PK，一个抱着脚用膝盖攻击对方的无聊游戏。

王一博和肖战同一局battle，他看着某人艰难的弯腰隔着胖胖的充气服抓住自己一只脚，想着要不待会让一让这位“年迈”的哥哥。

比赛开始，他单脚蹦跶着朝肖战跳去。肖战笑着应战，上前跟他碰了一下。

也就只有这一次碰撞了，后面的部分只要人不瞎，都能看出来肖战在放水。

王一博一点点逼近他，肖战则一步步退后。

 

你退什么呢。王一博恨恨的想，谁允许你退了。

他再一次往前跳去。肖战却手一放，抱住的那只脚落地，认输了。

他们队赢了。

王一博感觉自己胸口里憋着一股气，心疼和甜蜜全搅进去，融进心里，烧得他想发一场脾气宣泄。

他知道肖战为什么这样做。

只因为他在最开始说了一句，我不想穿着这身衣服跳舞。

输掉的一队的惩罚就是跳舞。

 

跳舞倒也不是正经跳，只让他们几个随便摇了一下身体就算结束了。

远远的，王一博就能看到肖战蹦着朝自己走来，很开心的样子。

走进了，他笑的就像一只海绵宝宝，问他：

“看，你不用跳舞了，开心吗？”

他一直惦记着他之前哭的事。

王一博简直不敢再去看眼前人。

他将目光转到一边，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蒸腾着上来。人是奇怪的生物，越想哭的时候越是要笑，好像多笑笑，悲伤和眼泪就能被压下去。

他重重的点点头，嗯，开心。

 

05

《无羁》的伴奏音乐响起。

他从升降台上缓缓出现，一抬头，就能看见那人等待着他的笑脸。

王一博理了理外套，向前走，直至跟他并肩。

他扭头看向在整理耳返的人，说：“你怎么又笑了。”

兔子轻轻瞪他一眼：“还不准笑啊？”

也不是不准，王一博想，对着我笑还是允许的。

 

林海老师写这首歌的时候，在想什么呢？

十三年的等候，毫无希望的一遍遍问灵，重生后的默默护持，站在他身边对抗世人的勇气……

真的是能物化的爱吗？真的能用一首歌来诉清吗？

他不清楚。

可是在这样的夜晚，在余光能看到那人侧脸的时刻，光影恍惚间，他好像再一次看见了蓝忘机。

突破时空和次元的界限，瞳孔里的光闪成一线，与那位深情不忘的白衣少年，完成了一次使命的交接。

既然如此，那便——

你保护你的魏婴，我守护好我的肖战。

06

所有主演重新回到舞台。

演唱会临近结束，免不了煽情的环节。好几个演员都掉了泪，站在台上低着头沉默。其实本来也没有多悲伤的，王一博偷偷瞥了一眼右边的人，不过是为了宣传到异国来开一场演唱会。可人就是这么奇怪，只要一提到“分别”就忍不住哀愁起来，况且，悲伤是真的会传染。

你一定见过，在医院里，等待打针的小朋友中，突然有一个孩子哭了起来，其他原本安安静静待在妈妈怀里的宝宝也会跟着大哭。

……真是，莫名其妙把所有人都比作了小朋友了。

眼前有晶莹的东西浮上来，光线失焦，视线变得模糊。旁边那只兔子则东张西望，他知道这是肖战转移注意的常用手段，刻意的屏蔽那些有关分离和再见的词语，将自己投放到另一个世界。

“再一次感谢我们泰国的粉丝，谢谢你们，谢谢——”

大家弯下腰，深深的鞠了一躬。

不论怎样，感谢你们。

没有你们，就没有现在的陈情令，他和他，可能就再也等不来相遇。

王一博直视着鞋尖，随着弯腰的动作，有两滴眼泪快速的坠落下来，滴在黑色的地板上。

 

《无羁》的音乐再一次播放，他们转身退场。

王一博走到肖战身边，肖战偏头看他一眼，笑了出来。

“王一博，你是小朋友吗？”他的声音竟也带着哽咽，“委屈的嘴巴都扁起来了。”

“闭嘴。”

小狮子咬牙切齿。

 

演唱会一结束，肖战就急匆匆赶往机场。

王一博心疼他，一路跟着送到机场门口，等到看见他那一班机显示登机才发动车子离开。

凌晨的泰国不像国内的不夜城，路边寥落的只有几盏路灯。王一博按下车窗，热风一股一股的往车里刮，吹乱了他为了演出做了许久的发型。

他安静感受着与北京多变的气候完全不一样的异国他乡。好像人人都爱往这样的地方跑，享受永远吹着的夏天的风。

可他却不乐意。

四季如夏固然舒畅，可亘久不变的温暖，也失了几分弥足珍贵的意味。

——还没跟你一起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。

大概就是为了这个原因。

 

回到酒店时已经很晚了，他却睡不着。

盯了许久落地窗外黑漆漆的天和人间，他点亮一盏壁灯，翻出没看完的那本《小王子》。

 

07

 

“叮铃铃——”

微信的来电铃声响起，被子里的一团挪动了一下，露出一缕黑色的呆毛。

接着，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，往枕头旁摸了半天，才抓住震动中的手机。

点击接听。

屏幕里出现一个手支着头的人，那人一看见视频被接通就笑了出来。

“王一博！你能不能先睁开眼再说？”

被叫到名字的人发出了一声类似“哼”的气音，艰难的把眼睛打开一条缝，肉眼可见的不清醒。

王一博从缝里看清了屏幕里的人脸，下意识又凑近了些，尾音拖的长长的：“战哥……”

 

“战哥。”

21岁生日时的屋顶，他也这样叫他。两个人吊着威压，并肩坐在一起。

摄像机在后，屋顶突出的正脊正好挡住了他们紧牵的手。

贵州的星星多而亮，不久前还下了雨，空气里带着一丝潮湿的凉意。

“战哥，”王一博说，“今年陪我去滑雪吗？”

“好。”

“战哥，”王一博说，“明年也陪我去滑雪吗？”

“好。”

“战哥，”王一博说，“以后都陪我去滑雪吗？”

“……好。”

“战哥，”王一博看向他，吐字缓慢而清晰，“你可别骗我。”

 

“在呢，”肖战笑着回应他，“我在这呢。”

听到他的声音，王一博嘴角上扬了一些。

嗯……虽然他还是骗了他，去年今年都不能滑雪，可他现在不介意了。

他像是想到了什么，接着说：“昨天晚上我把《小王子》看完了。”

肖战愣住了。

王一博眯着眼笑的更开，跟一只憨憨的小奶狮似的。

“可是……战哥……”

他嘟囔着，像是又要睡着了：“战哥，你不是绵羊，从来都不是——

“你是我的玫瑰。”

 

——他为我散发芬芳，点亮我的生活，我不应该离开他的。

——我应该看出藏在他那些小把戏后面的柔情。

 

你是我的玫瑰。

他终于明白他看见肖战时突如其来的那份心疼是从何而来的。

作为他的伴侣，他却没有让他拥有足够的安全感，让他被惊扰，让他烦忧——甚至让他的玫瑰误以为自己是一只傻傻的绵羊。

 

——可是他躲在花萼里，迟迟不肯露出美丽的容貌。

——他仔细地挑选颜色。他慢慢地披上衣裳，将花瓣一片一片地调整好位置。

——他不愿意向罂粟花那样皱巴巴的出现，他要彻底盛放出美丽的光芒。

 

那样美丽的玫瑰，小王子一生只会驯服一朵的唯一的玫瑰。

怎么能因小王子而受到委屈。

小王子终于明白了。

他要保护他的玫瑰。

他会每天清晨为他浇水，夜晚将他放进玻璃罩，让他不必害怕老虎的利爪；他起床时清扫他的三座火山避免爆发的风险；他一株株拔出可怕的猴面包树的幼苗；他陪他一起看日落，却不再忧伤；他包容他的小脾气，努力去读懂他敏感背后的骄矜。

 

“战哥，别怕。”

我不会让绵羊吃掉你的。

他轻轻的，吻住了手机的镜头。

end.